“你別晃了。”

“我不溫柔。”

前一句話她不理解，後一句話她無法回應，林涼只能帶著五味陳雜的心事陷入夢鄉。

臨睡前，林涼最後的心思是希望這只是一個太美好的迷夢，醒來的她盡量記得，僅此而已。

然而……

第二天，她呆呆地看著頭頂的床帳，只覺得哭笑不得，但又悲從中來——穿越到游戲裏似乎是一件很帶感的事兒，可稍微考慮一下我的意願好不？我並不想被迫當這個萬裏挑一的“幸運兒”。

“涼姐姐，你醒了嗎？”門外傳來喵蘿的聲音。

那是一個特別乖巧的小女孩，林涼心想，回答她，“啊……我醒了，馬上開門。”

她起床，準備穿衣服，系統給她提供了兩個方式：自動穿衣與手動穿衣。當她選擇自動穿衣，系統大神便將她傳送到一個獨立的空間，名為【換衣間】，四周掛滿了衣服，而她現實中會短暫消失一會兒。這魔幻的細節時刻提醒她處於一個魔幻的游戲世界，她的確像在玩全息網游，但她不是玩家，是一個游戲角色，無法主動離開這裏。

林涼換好衣服，前去開門，乖巧的小女孩站在門外，對她燦爛一笑，“涼姐姐，該吃午飯了。”

“呃……起床的時機也算剛好吧。”林涼尷尬地笑笑。

“是呀，我們走吧。”喵蘿主動牽著她的手往大廳走去。

林涼跟著她往前走，卻看著她暗自思考。她從來無法理解無緣無故的善意，尤其是她現在分明可以說是“搶占道姑的身體，而道姑本人還不知生死”的情況。這三個小孩卻一直在幫她，為什麽？

林涼扭頭看院中的花草，嘆氣。

“涼姐姐，不要嘆氣，我們都在幫你想辦法。”喵蘿主動對她說。

林涼扯了扯嘴角，“謝謝……”

“不客氣喲!”喵蘿微微笑瞇了眼睛，這模樣像極了一只乖巧的小貓。

林涼只能在心裏嘆氣。她不想質疑他們的善意，但又無法輕易相信他們的善意。

“我們來了。”

“早，涼姐。”喵太對她說。

“不早了……哈哈。”她回答。

“沒事，一天中拿半天去睡覺是好事。”喵太別有深意地說。

“什麽歪理……”林涼回答他，扭頭看桌上，“好豐富的美味佳肴。”

“不知道你的口味，索性多上幾道菜。”小少爺對她說。

“謝謝謝謝……我喜歡吃辣，無辣不歡。不過美食嘛，只要味道好，來者不拒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“那就開動吧!”喵蘿拿起筷子，夾了一塊排骨放到她碗裏，“涼姐姐，這糖醋排骨超好吃!你嘗嘗!”

“呃，不客氣，不用給我夾。”林涼說著，用手摸摸她的頭，“你是小女孩啊，怎麽這麽會照顧人？”也許在這個世界上，絕對不能以貌取人，外貌與年齡都不是關鍵，而在於他們經歷了什麽，可外貌又太具有欺騙性。

“因為你是涼姐姐啊。”喵蘿理所應當地回答她。

這好像成了一個萬能的理由。

“哈，謝謝，你也多吃點。”林涼也給她碗裏夾菜。

“謝謝涼姐姐!”喵蘿又笑彎了眉眼。

“旁觀的我表示羨慕。”喵太說。

“你是男孩子，自力更生!”林涼回答他。

“就是!”喵蘿得意地揚揚下巴。

“涼姐，昨晚我和小琛討論了一下，決定讓他先去喵哥那邊探虛實。”小少爺說。

“啊……”林涼不安地看看他們倆，“不太好吧……”

“你決定自己去？”喵太反問。

林涼搖頭，“都不去吧，不著急。”

“你不急，我急。”喵太回答她。

林涼驚訝地看著他，“什麽意思？”

“你傻啊，本應該徹底消失的人因為什麽樣的機遇活下來了？你不好奇我好奇!”喵太說。

“別吧……你這種行為……挺欠揍的。”林涼猶豫地說。

“不是，是你想太多!”喵太卻反駁她，“我敢說他十有八九不會介意被問這個問題，只會介意是誰去問……反正我先去試試，你，嗯，繼續做心理準備。走了!”喵太立刻原地消失。

林涼便開始心事重重地繼續吃東西。

“小琛不一定能問出什麽來。”小少爺看出她的心思，便安慰她。

“沒……只是……”林涼放下筷子，“你們好像都很冷靜，可明明因為我來了，道姑卻不知道去哪兒了……”

“我在盡量找她。”小少爺回答，“目前沒有消息，可能還要再等等。另外，我懷疑她的消失和你為什麽來這裏有關系……這就不好查了。”

“我覺得有可能。”林涼點點頭，“就是為什麽我會來這裏？偏偏占了道姑的身體？而道姑又能去哪裏？又占據了誰的身體還是……反正不確定，對不起。”

“這不關你的事兒啊涼姐姐，你為什麽要道歉？”喵蘿回答她。

“嗯，你是被迫卷進來的。”小少爺表示讚同。

“謝謝……你們真善良。”

飯後，小少爺繼續去查道姑的消息，林涼則和喵蘿到了揚州，看到人滿人患的廣場，再也不懷疑這是夢裏。

林涼和喵蘿正在揚州城裏小吃攤上吃吃喝喝，忽然收到喵太的密聊，“慘敗。”

“呃，意料之中。沒出事吧？”林涼認為他這種行為純粹是去找打……他自己都提醒過她，那誰最經不起逗了。

“沒出事，習慣了。他要找你聊聊，讓我先滾。”

“呃……面談嗎？”

“他應該會密聊你，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，見機行事。”

“哎，辛苦你了……”

系統提示：【風祁夜】悄悄地對你說：林涼。

“我去……”驚得林涼立刻正襟危坐，並驚叫一聲。

“涼姐姐，怎麽了？”喵蘿問。

“沒，有大事……”她清了清嗓音，沒什麽底氣地回應，“你好，喵哥……”

“你在哪兒？”

“揚州，和喵蘿一起玩。”

“能來明教嗎？”

“能，去明教哪兒？”

“老地方。”

“好的，馬上。另外……我能帶喵蘿嗎？”林涼又在試探。

“不能。”

他果然毫不留情地拒絕她了。林涼洩氣，對喵蘿說，“喵蘿，我要去明教見喵哥，他不讓我帶上你。”

“那你註意安全吧……”喵蘿失望卻乖巧地說。

“喲，約好了？”舊棧臺上，喵太問。

“你還不滾？”風祁夜斜他一眼。

“你讓我見見涼姐，讓她確認我平安無事唄。”

“你確定她見到你時，你平安無事？”

“好的，我滾。”喵太立刻隱身，臨走前留下一句，“你應該舍不得傷害她吧？”

“不保證。”他回答。

“嘖，果然經不起逗。”

喵太走後，風祁夜獨自望著水中的明月。水波粼粼，攪亂明月的輪廓。

“喵哥……”沒過多久，有人喊他。

他循聲望去，發現她看他的眼神透著小心翼翼，一如她的語氣。

你怕我傷害你？風祁夜的眼神一瞟，瞟向不遠處的草叢，頓了一會兒，又看回眼前的她，“沒別的事，只是說幾句話。”

“嗯，你說吧。”林涼點點頭，垂著頭，盯著腳下的木板。

“昨天的事，抱歉。”

“沒沒，不怪你，是我心虛……不用抱歉。”林涼連忙搖頭，立刻反駁，卻不擡頭。

“你怕我？”

“啊……沒啊。”林涼擡頭看他，尷尬地笑笑。

他看著她，不說話。

林涼見他似乎不認同，又主動說，“真沒有，你挺好的，我就是有點煩……不是煩你!”可謂是說多錯多。

“煩什麽？”他追問。

林涼嘆氣，又別過頭看平靜的水面，“你看我這情況誰不煩？……可能有人覺得穿越到游戲裏有意思吧，我目前不這麽想。”

“你不認為是夢了？”

“都這樣了，怎麽可能還是夢？”林涼不假思索地回答，又回頭看他，“我那時就說了我覺得這‘夢’很不對勁，可我哪能確定是這樣……你消失的時候我以為是夢醒了，結果醒來看到喵蘿他們，我又成功密聊你了，我以為是‘夢中夢’……然而討論後，喵太說我和你相遇的地方類似於‘中轉站’，連接我的世界和這個世界……所以，那會兒我屬於‘穿越了一半’的狀態吧，就是空間變了，我還是自己的身體和臉，現在呢，完全穿越了，完全占據道姑的身體……我不明白為什麽是我遭遇這種事。”

“不開心？”他問。

林涼沒有立刻回答，只是蹲下，看著水中的倒影。真美，可惜不是真實的她。

“我不認為這值得我開心，因為有太多可預見與不可預見的麻煩，我討厭麻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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